認識里昂的那一年,瑪蒂達學了抽菸,她朝著欄杆吞雲吐霧,看著他循著樓梯盤旋而上。嘿。瑪蒂達說,你要替我保守這個祕密。
他頭也不回。
戒菸的那一年,里昂死了,只留下一盆萬年青,瑪蒂達遺忘了抽菸的訣竅。她不流淚,眼淚之於里昂的犧牲只是廉價的裝飾品。
她有時會於空無一人的教室窗口眺望,看著種下的根逐漸茁壯、繁密茂盛。她還記得那些年裡抱著萬年青在人流裡來來去去,從孤兒成了殺手,成為了里昂唯一的缺陷,獨有的致命傷。
她曾心血來潮摘了些枝葉植入新的容器裡,像那些美麗日子的延續。她看了許多卓別林的戲劇,她成為了沉默的一份子,專注於寂靜的徬徨。老師說她在不上課堂就要被退學了,但那些並不重要。
有幾個夜晚,她在腦中反覆揣摩處理槍械的步驟,彷彿生怕遺忘。拆卸。擦拭。裝彈上膛。一切都熟悉而順暢,直到撥起瞄準鏡,準備扣下板機,她於十字中心點,看見了里昂的影子。
里昂,她愛里昂。
那就像遙不可及的國度,她早已遺忘了背脊深陷軟綿床鋪的踏實感,但她隱約記得腹部溫柔的暖流。好比說,像是飲著溫熱的牛奶,像是凝視安靜的萬年青,或者像是永遠活在她心中親愛的弟弟。
我要愛,或者死。
里昂。
喜歡盧貝松劇本裡那些拯救與被拯救的相遇,但我想揣摩的是瑪蒂達失去依靠的日子。